愚人節對我跟子瑜來說是重要的節日,至少就我而言我都會期待今天。

 

我跟子瑜從大學時期認識,結婚至今已相處了快9年,這9年的時光中,我顯少看到子瑜的笑容。

 

但她不是故意要擺出一副難以相處的氛圍,若那些人得知子瑜的父母都已經身亡後就沒臉在對她指指點點了,雖然我從沒問過她父母是如何離開。

 

我跟她愛情開始的地方是在一件意外發生之後,當時我因堅果過敏住進了醫院,子瑜面帶懊悔地來探望我(還帶了水果跟花束),雖然我會住院的原因的確跟她脫不了關係,但她不是故意的而我也沒想要怪罪她,那天我也少見的見到她拘謹又悲傷的表情,爾後她那面帶溫柔的眼神,或許也是令我真正愛上她的契機。

 

我們的愛情並沒有受到祝福,親愛的父母親早在我頭次帶子瑜回家時就氣得把她轟出去,我還因此被"禁足"了好些日子,不得不說那時真的相當辛苦,見不到子瑜也無法與她聯繫,思念的痛楚宛如爪牙在我心上抓得遍體麟傷。

 

我獲得自由的那天便是收到噩耗的那天,父母親因車禍意外往生,一夕之間我變成了孤兒,在眼淚都尚未流乾時我就得立馬打理好儀容去接管父母親留下的公司,在眾人同情與懷疑的注目下,我很感激我身旁還有子瑜的陪伴。

 

「妳還有我。」

 

花了兩年的時間,我們終於安頓好了公司並且獲得了員工的信任,並在當年的愚人節,子瑜向我求婚,當時我以為她是在開玩笑。

 

「我...不太擅長說情話,人也相當無趣,跟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妳可能也常感到無聊。但是,我是真心想跟妳組成一個家,因為妳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

 

「嫁給我吧!名井南。」

 

在我們剛抵達家前,我的鑰匙都還未插進大門就被她攬住,看著她單膝跪在前廊,拿出戒指向我求婚,身後還特巧的經過一台正唱著"少女的祈禱"的垃圾回收車,一時之間我覺得這真是太不浪漫了。

 

但我還是感動地答應了。

 

結婚之後我們賣掉了父母親留給我的房子,搬到較人煙稀少、寧靜清幽的獨棟別墅,畢竟子瑜討厭吵鬧的地方(我們那確實離鬧區太近了),而且一直待在那,我永遠無法逃離父母遺世所帶給我的打擊。

 

雖然之前我們就住在一起,但結了婚後那感覺又不是那麼相同,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是...我們真的成為夫妻了!如今回想我仍是覺得不可思議。雖然子瑜有一些生活習慣令我不是很適應,例如她極討厭看到刀具,所以我們家中是不會放任何菜刀、美工刀等,這的確大多時候讓我感到麻煩,但感情生活上的充實足以讓我容許一切。

 

我們相當恩愛,在曾都有過失去的經驗後,我們無比的珍惜對方。眼裡只允許容納一人、心裡也只允許裝下一人,除了在公司外,我們很排斥有其他外人插足我們的生活。

 

「小姐,午餐吃魚排好嗎?」

 

但現在不得不了,幾個月前我又再次誤食了含有堅果的三明治。那天替我們訂購早餐的是名新人,我想當時應該有人提醒過他我不能碰堅果這件事,但我仍是吃到了且又再次造成過敏性休克。

 

那是我頭次見到,子瑜如此生氣。

 

第三次的過敏連帶之前累積的帶給我身體頗大的影響,我的心臟變得不好,也更容易虛弱疲憊。子瑜見我這樣便央求我好好在家休息,起初我是不願意的,我不想把所有的公司責任都丟到她肩上,但好幾次在會議上因呼吸困難差點暈眩,自知我這般的固執只會給他人造成困擾,也只能妥協並同意請一位傭人早上來打理我的生活。

 

這位阿姨挺勤快的,將家裡整理得乾乾淨淨,煮得飯也營養美味。除了有次被我發現她不小心在餐點裡添加了堅果,其他我對她的勤奮頗是滿意(所以我替她保密了那次的意外,免得子瑜又生氣了)

 

「王姨,等會午餐弄完妳就回家休息吧。」

 

「咦?可是照理來說我得做到5點。」

 

「我放妳半天假,畢竟今天對我來說是個大日子。」

 

今天不只是愚人節,也是我跟子瑜的結婚紀念日。

 

跟其他人慶祝紀念日的方式略有不同,畢竟是愚人節當天,不想先點子來整整子瑜有些可惜了對吧?

 

子瑜對我很好,只要是我想要的她都會盡可能地答應我的要求,這般好的情人性格上完全沒有缺點會讓我嫌棄。但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她能多笑一點。

 

總冷著一張臉的子瑜雖然看著也帥氣,但笑起來的她更加天真可愛。平時我要求她笑也會笑給我看,但那頗些無奈的樣子當然也不會是發自內心。所以我想到了些點子,準備在愚人節那天對她做些惡作劇,使她能為我那些小玩笑笑得開心,並在玩樂過後繼續過著我們的紀念日。

 

子瑜的反應總是比我預想的還要好,就算被刮鬍泡還是膠帶糊了臉蛋,她也是笑得眼睛瞇起直說有趣。不知不覺,這顯然也已成我們結婚紀念日的傳統。

 

雖然她最近是有些奇怪...抱歉,說奇怪對子瑜失禮了,但她最近笑容變得多讓我不免感到驚訝,問她是否有好事發生她也總是面帶神秘的要我再等等。

 

不論那是否會是個驚喜,我會一邊準備整人蛋糕一邊期待那令子瑜愉快的原因。

 

大門處傳來開鎖的聲音,知道是子瑜回來了我趕緊將桌上的殘骸收拾乾淨,若是被她發現那些用剩的氣球,她鐵定能猜到那個蛋糕肯定有問題。

 

「子瑜,歡迎回來。」我一如往常的至玄關處迎接,除了替她拿包也會問問公司的情況。可今天不一樣的是,子瑜背了一個約130公分長的黑色收納袋。

 

我不記得我們家有這種東西。

 

「子瑜,妳背得那是什麼?」

 

她將那袋子放倒在茶几上,聽那碰撞聲是有一定的重量「我透過管道獲得的好東西。」她一直都沒止得住笑容,拉開袋子時也輕哼著不知名的歌曲,我很少見她這般興奮。

 

在子瑜把裏頭的東西拿出來的當下,我確實嚇壞了。那是一把獵槍,槍身上雕刻著精美花紋、槍管用白銀製造並有隻普魯士黑鷹,看起來造價不斐、殺傷力極強。

 

「妳...買獵槍做甚麼?」

 

子瑜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拆開槍身,將子彈一顆一顆填入後膛「我記得那天也是愚人節,本該去學校上課的我因為得了小感冒就跟媽媽賴皮不去上學,那天中午我躲在被窩裡偷看漫畫書,媽媽正在廚房準備午餐,當時原本該去工作的爸爸卻回來了。」

 

"老公,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愚人節驚喜。"

 

「那時我透過門縫偷看到的景象是我一生都遺忘不了的可怕,爸爸拿出的是他假日有空會去打獵用的獵槍,對著媽媽說了"對不起"後,便槍口指著媽媽的頭...

 

"砰!"

 

我稍早準備的蛋糕被子瑜一槍轟得稀巴爛,氣球的爆破聲還遠沒槍聲來得震耳欲聾,飛濺的奶油噴灑到了我的衣著和臉上,我的腦袋已經完全停止運轉。

 

「之後爸爸搬了張椅子坐在媽媽的屍體旁,低頭沉默看了她許久,靜到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因恐懼而將流盡時...」子瑜將槍口改對著我,嘴角上揚,看起來殘酷又扭曲「他也吞槍自殺了。」

 

"砰!"

 

子彈擦過了我的臉頰擊中了後頭掛在牆上的合照,相片斷成兩半,那道裂痕殘酷的劃開我與子瑜的羈絆,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塊,我的笑容出現了好大的窟窿。

 

疼痛刺激了我的神經,這時我才想起該恐懼。

 

「妳應該要問的,南,妳應該要問我爸媽離世的原因,我一定會告訴妳,因為我這個人不太愛說謊。」

 

「不然我就不會刻意選擇在愚人節向妳求婚了。」

 

我打從心底為那些陌生的語氣感到顫抖,曾經深情的誓言在此刻全變成了玩笑,當那漆黑的槍口對著我時,我才徹底清醒。

 

子瑜從來沒有愛過我。

 

我害怕得跑了起來。

 

「如果妳逝去的父母親有預想到他們的女兒會受到這般危險,或許就不會為了一時貪心而騙走好友的公司,害得他好友患得抑鬱症,親手毀壞了一個家庭。」

 

「啊,應該早就預想到了,所以才會拚命阻止我們"在一起"不是嗎?」

 

這房子四周杳無人煙,我再怎麼放聲尖叫也不可能喚來他人的相救,子瑜也是知道這點才會這麼肆無忌憚的亂開槍,她的笑聲就跟槍聲一般毫無遮掩。

 

「南,我的確得感謝妳,無意間發現了妳的身分後,我那黑暗的人生又重見了光明,妳的存在讓我有了強烈的動力活下去。」

 

「那便是對你們這汙穢的一家進行復仇。」

 

我從客廳一路逃竄到了廚房,這期間那些槍聲仍是震耳欲聾,華麗的裝飾被打個稀巴爛、昂貴的擺設品殘骸四散,就像我的心已是千瘡百孔,但我仍得咬著牙的繃緊神經,做著那毫無意義的逃命。

 

「原本那次我是真打算殺了妳的,利用妳對堅果過敏的疾病,只是在蛋糕裡放入堅果就可以殺死妳那是多麼容易,而事實上妳的確差點就要死了。」

 

「但我後來改變了主意,只讓妳死並不算是復仇成功,我要奪回原本該屬於我的東西,那我首要做的,就是獲得妳的信任。」

 

人在有生命危險時總會想抓個東西保命,就算那完全扭轉不了情勢。我在廚房胡亂的翻了一頓,子瑜的步伐則一步一步地踩在碎片上,刻意地提醒我她與我的距離愈來愈近。

 

「找甚麼呢?如果是刀的話請讓我提醒妳我們家沒那種東西,我"不喜歡",記得嗎?」

 

我無力的跪坐在地上,看著子瑜捧著槍托站在我面前,被她擊破的燈罩裏頭的燈泡垂了下來,陰影在她臉上漸變晃動,笑容輾轉間變得殘酷猙獰。

 

「繼續說故事吧,我等了好久才終於等到今日,妳何不乖乖坐下聽我說完呢?」子瑜再次舉起槍,我的身上到處都是擦傷,再也沒力氣跑了。

 

「去見妳父母那時我的確是刻意想讓他們認出我才別上那副胸針,說實話,若是他們當場向我下跪乞求原諒,或許那場車禍意外就不會發生了。」

 

「妳...是妳殺了我的父母親?周子瑜妳這個王八蛋!!」

 

我被這從子瑜口中脫出的事實震驚的放聲尖叫,這些年來父母的離世對我造成了多大的打擊,好幾天的夜晚總是被惡夢驚醒,臉上的汗與淚水混雜一塊,直到感受心臟猛烈的撞擊,才理解到了這正是真實-我是失去雙親的孤兒。

 

這些子瑜明明都知道,她陪我走過多少年頭、擦拭掉我多少淚水,抱著我的身軀親吻我的額頭,一次次地說著"我陪著妳"。我還義無反顧地相信她那些屁話!

 

「妳怎麼能夠安然的睡在我的身邊?當你坐上我父親的位置時妳難道一點都不感到罪惡嗎?」

 

「南妳...也是能講話這麼大聲的?我可真第一次見到。」她突然表情正色「罪惡?一點也不,我只是奪回了我的東西,妳怎麼就不去問問他們如何在得知好友死訊後,還能舒適地坐在椅子上呢?」

 

「抱歉,我忘了他們死了,但妳等會就可以"親自"去問他們。」

 

我覺得我被逼瘋了,我抓取旁邊的鍋具就往子瑜身上扔,在她被砸到身上的疼痛感到吃力時我趁著空檔逃開,卻在還沒逃到大門時被她用槍托擊中了我的後腦,我當場疼到跌倒在地,腦子嗡嗡暈眩的使我開始乾嘔。

 

「在我們結婚後,我便知道這場戲差不多該落幕了,只要妳死了,公司自然而然就會屬於我,所以我特地交代了那位新人幫妳準備早餐,不過沒想到妳的命還挺硬的。」

 

「但那也無所謂,妳身體愈來愈差已經負荷不了公司的業務,有自知之明的妳便將公司轉移給我...我得說我很感謝妳對我如此信任,連印章都放我這豈不是讓我更好辦事嗎?」

 

我已經聽不清楚子瑜在說些什麼,僅能撐在地上苟延殘喘,額上的血液劃過眼角與眼淚混合滴落。疼痛如此深刻,但我仍在妄想這只是個玩笑。

 

「愚人節妳總是會想很多小惡作劇來逗我開心呢!但是,南,妳一直都不清楚,跟仇人的女兒結婚已是我見過最大的笑話了。」

 

我緩緩抬起頭,看著居高臨下的子瑜再次持著槍,那槍口黑漆的就像她那毫無憐憫的心。

 

我為我曾愛過這樣的人感到羞愧,這是我臨死之前的遺言。

 

...南,雖然是這樣,但我確實是真心的愛妳。」

 

 

 

 

 

 

「開玩笑的。」

 

"砰!"

 

---

 

「南!南!醒醒!」

 

我從沙發上驚醒了過來,像差點溺死般大口喘著氣,衣服已被我的冷汗浸濕了大片,臉上是恐懼過後留下的淚水。

 

「妳怎麼會睡在沙發上呢?還有妳剛才又做惡夢了嗎?」

 

惡夢?剛才是夢?

 

我迷惘的望向子瑜,她一臉擔憂著急地摟著我的身軀並伸手撫去我臉上的汗水。牆上的時鐘為四月一日下午六點,桌上還擺著我準備的蛋糕,我與子瑜的合照仍完好的掛著,地上也沒有四散的殘骸。

 

...一切都只是夢而已。

 

我攤開手心,上面滿是指甲留下的刻痕,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我剛回來就聽到妳在呻吟,妳眉頭皺得很緊,全身都在出力,我太害怕了所以...

 

「子瑜!妳是真心愛我的對吧?」

 

「誒?什麼?」

 

「妳是真心愛我的對吧?妳曾說過妳會一直陪著我,那話不是假的對吧?」

 

「當然囉!南,妳怎麼會懷疑我對妳說謊呢?我很愛妳。」子瑜將我擁入懷中,手一下一下的拍著我的後背。我靠在她的胸口感受著她心臟的跳動,好一陣子全身的緊繃才漸漸鬆懈。

 

 

 

 

 

 

「但是啊,南。」

 

「今天是愚人節啊。」

 

FIN

 


 

我又寫了會令人生氣的文了,雖然愚人節明明是個有趣的節日,但奈何就是想不到有趣的題材(WHY?!!

前傳中午的時候會發放,到時候大家就知道該到誰的部落格下面罵了齁齁齁齁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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