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SK】Chapter2－平行時空_秋元夜軒

　　我自幼體弱多病，因為是早產兒的關係，體質上來說比一般人弱了一些，小時候還因為如此，常常到醫院看診，只要一生病，就會高燒到三十九度左右，讓我媽那時擔心到不行。

　　大約五歲的時候，我得了肺炎。依稀記得是晚上，那時我坐在輪椅上，我媽推著我準備去照Ｘ光。那時候的我差一點就要喪失生命了，好在醫生將我救了回來，不然也許就沒有現在這個我了。說真的，我應該要感謝那位醫生，只是我不確定他是否還在那間醫院。也許我只是他一天之中其中一個病患，但是卻拯救了我的性命。

　　因為身體很差的關係，我常常生病，好在後來我喜歡運動，才得以維持我健康的狀態。

　　扣除這些，我的童年生活還算豐富而且歡樂。

　　在國中以前，我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加上我爸媽還有叔叔嬸嬸、我弟和我堂弟堂妹，總共十個人。我是家裡最大的孩子，所以小時候爸媽都會讓我照顧弟弟妹妹們。

　　據我爸媽的說法，聽說小時候我是家裡最得寵的孩子，因為最早出生，所以爺爺奶奶特別疼愛我這個長孫，很多吃的、玩的都會給我買，雖然我現在是沒什麼印象了，但我腦海的印象，都是我和奶奶一起出門的畫面。

　　而我弟他們就不太一樣了，我弟和我堂弟同年出生，再加上我姑姑生了一對龍鳳胎，爺爺奶奶總共要顧上四個小孩子，基本上有點像放養，而這四個孩子又特別皮，似乎被管教得很嚴。

　　而我堂妹最小，但有了前面的經驗，爺爺奶奶也得心應手，雖然不像照顧我如此疼愛，卻也比上面那四個好上不少。

　　我們六個就這樣常常在一起玩耍。

　　小時候的我很霸道、自我中心，甚至還有些目中無人。基本上做什麼我都會以我身為年長一些的身分去指使弟弟妹妹做什麼，比如說跑腿之類的。還有會利用自己的身分去讓弟弟妹妹做一些不合理的事，仗著自己年紀大一些，就這樣頤指氣使。長大一些我弟和我聊天的時候，說他小時候特別討厭我，做什麼事都要聽我的，覺得這樣很不公平。但是我們後來都學會了體諒，才不至於一直處於地位差別的狀態。

　　「你以前真的很靠北。」我弟一邊滑著手機一邊說著。

　　「你也差不多。」

　　我們兩個之後的相處模式變得像朋友一樣。

　　要說我和其他五個孩子的關係，大概都差不多吧。只是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對應方式，各自的興趣也有些微差異。我個性比較像男生，所以和弟弟們相處起來其實並不困難，藉著遊戲就能打成一片。

　　表弟、我弟、堂弟這三個同年紀，所以他們不管做什麼都一起，連洗澡都會一起，就是好兄弟那種情感吧，但這三個個性又不太一樣。

　　而表妹和堂妹的話，表妹比較少見到，而且喜歡的領域也不太相同，所以單獨處在一塊的時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和堂妹差了四歲，但好在還有一些共同話題，而我又比較照顧她，所以相處還算可以。但這個人就是有點……說什麼都想句點你，是不是青春期到了開始叛逆了……

　　思索著自己的成長歷程，發現自己好像是最需要照顧的那個。明明自己是大姊來著，卻總是像老么一樣。

　　常常需要別人提醒自己遺漏的東西，可憐的包包可能就要流落街頭；大人不在家的時候，吃飯總是會有弟弟妹妹幫忙，甚至我們最小的妹妹還會煮一桌簡單的菜來吃；還有到這個年紀，吃東西還是會掉，嘴巴好像破一個洞似的，妹妹一邊碎念著、一邊幫我擦拭衣服；還有包著保鮮膜的壽司，以為是個可以吃的薄膜，結果順勢吃進去，被弟弟說「你是小孩子嗎？」這樣的調侃。

　　──不過很感謝孩子們說我在重要時刻很可靠。

　　雖然有表哥表姊，但大多都出社會了，自己還不是很能體會關於有哥哥姊姊的那種感受，或許因為自己是長孫長子的關係，感覺不能麻煩誰，就這樣一聲不吭的活到了現在。有時候還是會很羨慕，羨慕那些有哥哥姐姐的同學們，總覺得生活上會有人提點他們、照顧他們，就不會像我這樣，自己隻身往前闖的孤獨感。

　　只是這種事都是無法自己決定的，就這樣被生出來了，不能改變的事情就這樣吧，反正人生不是還是得過。只是說了這麼多灑脫的話，心裡還是會有這樣的想法存在，想著以後可能會有個誰，成為自己的哥哥或姊姊。

　　「你覺得……」我躺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思考著剛才腦袋裡所有的問題。

　　「嗯？」老弟簡單回了一句。我用餘光看著我弟，他沒有看我，只是繼續滑著手機。

　　「沒事。」最終還是沒能問出來想問的，關於如果自己有弟弟妹妹的想法是什麼。可能他根本不想要出生吧，也好好奇老弟的心理狀況。

　　但是問不出來吧？我想。

　　「傻眼。」知道他可能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吧，或許也已經光明正大翻了。

　　就這樣吧，還是無法對家人問出心裡想問的諸多問題。

　　人好像都是這樣，對陌生人總是肆無忌憚地說出自己心裡話，在網路上或是哪裡對著不熟或是沒見過的人，瘋狂的訴苦或是找到相同經歷的人互相取暖，藉此得到救贖之類的，然後對著熟悉的人說不出任何話語，連個開頭都支支吾吾。

　　很奇怪對吧？人類。

奇怪的人類。